“我们以后再谈吧。”安娜·帕甫洛夫娜微笑着说道。
她摆脱了那个不会生活的年轻人之后,便回过头来去干家庭主妇的活儿,继续留心地听听,仔细地看看,哪里出现冷场,就去哪里帮忙。她就像一个纺纱作坊的老板,让工人各就各位之后,就在作坊里踱来踱去,发现纺锤停止转动,或者声音逆耳,轧轧作响、音量太大时,就赶快走过去,使纺车停下来,或者使它正常运转。安娜·帕甫洛夫娜也是这样处理事情的,她在自己客厅里踱来踱去,不时地走到寂然无声或者谈论过多的人群面前,开口说句话或者调动他们的座位,使谈话机器从容不迫、文质彬彬地转动起来。但是可以看得出,她在为这些事操心的时候,对皮埃尔特别不放心。当皮埃尔走到莫特马尔周围的人们近旁听他们谈话,后来又走到有神父发言的那一群人面前的时候,她总是怀着关切的心态注视着皮埃尔。对于在外国受过教育的皮埃尔来说,安娜·帕甫洛夫娜的这次晚会,是他在俄国目睹的第一个晚会。他知道,全彼得堡的知识分子都聚集在这里,他真像个置身于玩具商店的孩童那样,眼睛都看不过来。他老是惧怕错失他能听到的聪明谈话。他望着在这里集会的人们表现出的信心和文雅的表情,他一直在等待能听到特别深奥的言论。最后,他走到莫里约跟前。他心里觉得他们的谈话有趣,他于是停了下来,就像年轻人喜欢做的那样,等待有机会说出自己的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