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静寂的夜里,美丽的圣·伊佛的形象,把她爱人所有的玄学思想和道理思想都抹得干干净净。他含着眼泪惊醒过来;而那个扬山尼派老人也忘了他特殊的恩宠,忘了圣·西朗神甫和扬山尼斯[32],忙着安慰一个他认为罪孽深重的青年。
看一会儿书,讨论一会儿,两人又提到自身的遭遇。空谈了一阵遭遇,又回到书本中去,或是一同看,或是分头看。青年人的智力日益加强。尤其在数学方面,若非为了圣·伊佛小姐而分心,他可以钻研得很深。
他读了历史,怏怏不乐。他觉得人太凶恶太可怜了。历史只是一连串罪恶与灾难的图画。安分守己与清白无辜的人,在广大的舞台上一向就没有立足之地。所谓大人物不过是一般恶毒的野心家。历史有如悲剧,要没有情欲、罪恶、灾难,在其中掀风作浪,就会显得毫无生气,令人厌倦。格里奥也得像美尔波美尼一样,手里拿一把匕首[33]。
法国史固然和别国的同样丑恶,天真汉却觉得开头的一部分那么可厌,中间的一部分那么枯索,后面的一部分那么渺小。到了亨利四世的朝代还没有伟大的建筑,别的民族已经有些奇妙的发现闻名世界,法国却毫不关心。史上记载的无非是发生在世界一角的、猥琐无聊的惨剧,天真汉直要捺着性子,才把那些细节读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