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不久便出了院。那一跤,别说轻微骨折,连扭伤也没发生。各项指标稳定,几乎查不出什么问题。出院后,第一个月尚好,第二个月有点不对劲,到了第三个月,师父脾气大变,变得暴躁、健忘。再过半年,师父看见白术、鬼卿和山奈,偶尔会问:“你们是谁?”三人听了,脸色瞬间惨白。
师父一生勤于墨耕,家里除了碑帖善本、老毛笔老砚台,就是创作的立轴、中堂、横幅、长卷、对联、扇面、斗方,历来追随收藏者众,有传言价值连城。师父偏羞于出手,总觉得不够好,流传得越多,越难为情。师父说,废纸一堆,博物馆肯收,已是最好的去处。
师父让三人去博物馆接洽。三人问:“师父真的想好了?”
“你们的,小辈的,留几件便好,多了无益,捐出去吧。”
三人想给师父出传记。书学生涯八十余年,师父诸体兼擅,小楷的古雅,行书的流丽,都达到了极高境界。山奈说:“师父在书法教育方面也成就斐然,培养了众多的精英书家。”鬼卿说:“师父案牍劳作,念兹在兹的艺术本心更像一面镜子,让我辈时时自照,以正衣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