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一直那么长,凉风一直那么凉。
灯火通明的佛堂内,永远笼罩着蜡烛成灰时的那种气息,一种压抑而沉闷的,仿佛永远看不到未来的气味。
四年昼夜颠倒,不见天日,她身量渐高,却始终是一身异常苍白的皮肤和没有血色的唇。能与她说一说话的,也只有菡萏。在黄昏时她去御膳房吃过饭,与菡萏交接时,菡萏总是说,你可真白啊,你看,我又晒黑了,最近的日头可真烈呢;在清晨时菡萏过来与她交接,也会抱怨说,昨晚不知哪个宫女受了委屈,在宫墙下哭了一夜,吵得人睡不好。
菡萏就是活得这么简单又自我的人,不讨喜,但人倒并不坏。
有一天黄昏时,张清远到佛堂去替她,菡萏走出门了又拐回来,从袖中取出一个小袋子,从里面取了一小撮东西给她。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一把松仁糖。
“这可是官家给我的。”菡萏颇有点得意,炫耀地对她说,“虽然只是宫中普通吃的糖,但是官家亲手抓了给我,就不一样了,对不对?”
张清远十分不解地眨眨眼,看着她并不说话。
菡萏看到了她眼中的疑问,便又说:“是太妃赞我谨慎小心,护持着殿内灯烛。官家便随手将桌上的糖抓了一把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