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亮出你的屁股。
同学们全都大笑起来,可是,他感到他们全都有点害怕。在那沉寂的黑暗的夜空中,他听到远处忽而从这边忽而从那边传来板球的声音:啪克,啪克。这声音听着倒没有什么,但如果打在你身上,你就会感到疼痛。戒尺也发出一种声音,但不像这个。有人说,那戒尺是用鲸鱼骨和牛皮做成的,里面灌有铅心,他不知道那打在人身上引起的疼痛会是什么滋味儿。它们发出的声音可完全不一样。一根细长的藤条会发出尖利的口哨一样的声音,他不知道那打在身上会是怎么个疼法。想到这些,他不禁浑身发抖,心里发凉,还有西盖讲的那些话也使他难受。可是,这里面有什么可笑的呢?这只使他感到要发抖,可那只是因为每当你脱下裤子的时候,总会有一种要发抖的感觉。当你在洗澡房里脱衣服的时候,感觉也是这样。他不知道是谁给他脱下裤子,是老师呢,还是那孩子自己。哦,他们怎么可以对这种事那样高声大笑呢?
他看着西盖卷起的袖子和他那骨节很大、沾满墨水的手。他卷起袖子是为了比画给大家看看,格利森先生将会怎样卷起他的袖子。可是格利森先生戴着发光的圆护袖,长着白净的手腕和一双胖胖的白手,手上的指甲也又长又尖。也许他和博伊尔夫人一样常修他的指甲。可是,他的指甲又长又尖,简直可怕。它们看来是那样的尖,而且是那样的凶残,尽管他的手白白胖胖,并不显得那么凶恶,倒还显得非常温和。尽管想到那凶残的长指甲和那发出尖啸声的藤条,想到脱下裤子时会感到衬衫下面发凉,因而止不住一阵心寒,恐惧得浑身哆嗦,可就在这个时候,他的内心深处,因为想到那强有力的干净而柔和的胖胖的白手,又止不住暗暗有一种欣喜的感觉。他也想到了塞西尔·桑德尔刚才说过的话:格利森先生不会使劲打科里根的,弗莱明也说他不会那样做,因为他不那样做对他自己也只会有好处,但这并没有说明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