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藏家中的巨擘杜索末拉,曾经想接近这位音乐家,但杜氏没有能进入邦斯美术馆就故世了;而邦斯美术馆,是唯一能和有名的索华育的收藏媲美的。他们俩颇有相象的地方:两人都是音乐家,都没有什么财产,用同样的方法收藏,爱好艺术,痛恨有名的富翁与商人们抬价。对一切手工艺,一切神妙的制作,索华育是邦斯的对头,敌手,竞争者。跟他一样,邦斯的心永远不知餍足,对美术品的爱好正如情人爱一个美丽的情妇;守斋街上的拍卖行内,作品在估价员的锤子声中卖来卖去,他觉得简直是罪大恶极,侮辱骨董的行为。他的美术馆是给自己时时刻刻享受的。生来崇拜大作品的心灵,真有大情人那样奇妙的天赋;他们今天的快乐不会比昨日的减少一点,从来不会厌倦,而可喜的是杰作也永远不会老。所以那天他象父亲抱着孩子般拿着的东西,一定是偶然碰上的什么宝物,那种欢天喜地拿着就走的心情,你们鉴赏家自然能领会到!
看了这段小传的第一道轮廓,大家一定会叫起来:“哦!别瞧他生得丑,倒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呢!”不错,一个人染上了一种嗜好,什么烦恼,什么无名的愁闷,都再也伤害不到他的心。你们之中凡是没法再喝到欢乐的美酒的人,不妨想法去搅上一个收藏的瘾,不管收什么(连招贴都有人在收集呢!);那时你即使没有整个儿的幸福,至少能得些零星的喜悦。所谓好癖,就是快感的升华。话虽如此,你们可不必艳羡邦斯;要是你们存下这种心,那就跟其他类似的情操一样,必然是由于误会的缘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