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脱弗烈特不回答。
“舅舅!”孩子又叫着,把手和下巴颏儿都搁在他膝盖上。
高脱弗烈特非常亲热地回了声:“孩子。”
“那是什么啊,舅舅?告诉我,您唱的是什么啊?”
“我不知道。”
“您说啊,那是什么!”
“我说不出是什么,就是一支歌。”
“是您编的吗?”
“不,不是我编的!你问得好蹊跷!……那是一支老歌。”
“谁编的呢?”
“不知道。”
“什么时候的歌?”
“不知道……”
“是您小时候的歌吗?”
“我出世以前,我父亲,父亲的父亲,父亲的父亲的父亲以前,一向就有的。”
“好怪!从来没人跟我提过。”
他想了一会儿,说:“舅舅,您还会唱别的吗?”
“会。”
“再唱一支别的行不行?”
“干吗再唱别的?唱一支就够了。我们要唱的时候,不能不唱的时候才唱。不能唱着玩儿。”
“人家演奏音乐的时候不是来了一曲又一曲吗?”
“我唱的那个不是音乐。”
孩子愣住了。他不十分明白,可并不想要人解释。的确,那不是音乐,不是一般的音乐。他又问:“舅舅,您是不是也编呢?”
“编什么?”
“编歌呀!”
“歌?噢!我怎么能编呢?那是编不起来的。”
孩子用他那种一贯的逻辑盯着问:“可是,舅舅,反正从前是人家编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