乃至更深,御史凭着酒兴,心怡神荡,欲与狄娘亲爱昵狎。
惊鸿整襟却坐,肃然告道:"妾身既自追蹑于馆舍,今又自荐于中夜,抱绸荐枕,即是分内。妾年今十五,娼楼托身已三年,尚又一点猩红为贱躯自守之证。今虽托身于君子,不能相随而侍中栉。只与桂娘退居岩穴观院之间,以侍君子之不弃。迟速又难预料,嫌疑之际,圣人尚所慎之,况如贱妾者乎?伏愿大人谅恕至情,怜恤衷曲,以开后日再侍别嫌之路罢。"说毕,复有卓然不可犯之像。
御史听了,一如桂娘之明决,尤为叹服,只为熟视蟾月。
蟾月微笑不言,御史无奈,笑道:"真与桂娘不谋同心。但狄娘与我,食则同桌,寝则同榻,凡几日了,尚独今夜欲舍我何之?"惊鸿道:"岂取他之,只与桂娘同侍榻下。"御史不胜亲爱,重新对酌,各自安寝。
次日,天未明亮,桂、狄两娘,先自起身,整了衣襟。惊鸿告道:"妾之情曲,大爷业已察谅。天若大亮,府尹、县官,自当候谒。车骑将启,耳目烦闹,恐多妨碍。妾与桂娘先自告退,后日自有进身之日。惟愿大大,霜天雾地,千万自重,是妾等之望。"御史道:"两娘亦各自爱,吾亦有相邀之日矣。"于是两娘各变衣巾,飘然出门。
御史不胜怊怅,依依望远,只自起身盥洗毕,满城文武齐来参候,御史一一接应,自不必细述。过了朝膳,三声炮响,幔帷启程。说不尽旌旗飘扬,蓕戟森罗,一种闹闹咽咽。行至几日,还到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