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这次重大的会面就这样结束了。小山谷将被遗弃在灰蒙蒙的古树的孤寂之中。这些古树将以其众多的舌头,久久地悄声诉说这儿所发生的一切,而没有一个凡人可以听得懂。这条郁郁寡欢的小溪将会把另一个故事,加入它已不堪负荷的小小心灵里的神秘传说中。同时,它仍将继续发出潺潺的流水声,其音调丝毫也不会比迄今为止年深日久地使用着的音调更为怡人。
二十 迷惘的牧师
牧师先于赫丝特·普林和小珀尔走了,走时他又往后望了一眼,希望能够看出她们母女俩慢慢地消失在森林的暮色中的模糊的轮廓。这是他一生中如此重大的变迁,以至于他无法立即接受它是真实的。可是,赫丝特就在那儿,身穿灰色外套,依然站立在树干旁。这棵树干是很久很久以前被一阵狂风吹倒的。从那以后,岁月已使它披上了青苔。于是,这两位饱经人间忧患的人儿可以共同坐在这里,得到一小时的休憩和慰藉。还有珀尔,既然那闯入的第三者已经走了,她就在溪边轻快地跳跃着回到母亲身旁的老位置。所以,牧师并没有睡着,这不是在做梦!
为了让他的脑子摆脱这种模糊的印象——这种印象以奇怪的焦虑不安使他大伤脑筋——他回忆起并更彻底地确定了赫丝特和他本人为他们的逃脱所草拟的计划。他们两人已经确定,东半球[1]稠密的人群和城市,使其与在海岸线稀疏地分布着印第安人居住的棚屋或为数不多的欧洲人的居留地的新英格兰和全美洲相比,为他们提供了更合适的掩蔽所和藏身之处。牧师的身体状况根本受不了森林生活的艰辛,而他的天赋、他的教养、他的整个发展只有在文明和文雅之中才有安身立命之地;社会层次越高,对他来说就越适合。促使他做出这一选择的一个因素是,碰巧港口停泊了一条船。那是当时常见的一种看上去有些可疑的巡航机动船。它并不绝对属于海上的不法之徒,却带着一种不承担责任的性质在海面游弋。这艘船最近刚从加勒比海抵达这里,三天之内就要驶往布里斯托尔[2]。赫丝特·普林自告奋勇加入“慈善姐妹会”,这使她有机会与船长和船员认识——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弄到两个大人和一个小孩的船票。环境对保密工作非常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