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时面带愠色。我很想留下他,向他说明我渴望得到他的同情,但不是为了获取他更好的辩护,而是……可以这么说,而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尤其是我看出来,我让他很不自在。他没有理解我的意思,对我产生了一点怨恨。我真想明确告诉他,我跟所有人一样,跟所有人绝对一样。然而,费一番口舌,其实没有多大用处,我也懒得讲,干脆放弃了。
律师的担心不无道理,后来得到开庭审判过程的证实,结果默尔索不仅处境尴尬,还被判了极刑。从上面引述的这段谈话来看,不必详细分析,大体可以判断出,律师讲的每句话都是诚恳的、善意的,而默尔索的回答虽然是只言片语,句句讲的也都是实话,只是欲言又止。这两种真诚态度,却不能在事实上形成合力,最终只能各行其是。默尔索态度暧昧,有些“失真”,盖缘于他欲言又止。不过,这仍然是他清醒的一种表现,他往往认为多解释无益,徒费唇舌,就干脆放弃。他对老板,对女友玛丽也是一样,他那“无所谓”的态度,正是基于他的这种清醒认识:无论做什么,促成事情怎样变化,都“没有多大用处”“没有实际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