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与他们一起读那张报纸。报纸上粗大的黑体字报道着新闻,有一则新闻说,在源的祖国的某个城市里,新生的革命者袭击了白种人。他们将白人赶出家门,甚至杀了一些人,包括一两个教士、一个老教师、一个医生,还有其他一些人。源的心脏停止了跳动,他喊了起来:“这一定是搞错了……”
那个老太太坐在一边等源说话,她喃喃地说:“哦,源,我知道这一定是搞错了!”
玛丽一言不发。虽然源进来时没有看她,现在也没有注视她,但他发现她缄默不语地坐着。她的下巴搁在交叉的双手上,眼睛凝视着他。但他不愿正眼看她。他迅速地浏览了那张报纸,不断地喊道:“这不是真的,这不可能是真的,这种事不可能发生在我的祖国!如果是真的,一定有某种可怕的原因……”
他的眼睛在报纸上寻找原因。玛丽这时说话了。他现在已十分了解她,并能从她说话的方式中体察她的思想。她的话简洁明朗,条理清楚,似乎有点漫不经心。她的声音显得既刚强又随便:“我也找过原因了,源,但报上没有。似乎那些白人都十分无辜而友好,他们与他们的孩子在家中受到袭击时惊恐极了……”
源听了看着她,她也在看他。她的眼睛像冰块似的清澈、灰黑、冰冷。这双眼睛谴责着他,他无声地向她喊:“我只做了我不得已才做的事!”但这双眼睛依然固执地谴责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