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步缓行在后山,晚风里松竹柏叶发出沙沙轻响,原应有山寺佛门的清净隐逸,可时宜踩着枯叶,竟无半点“独坐幽篁里”的遥想。
时宜慢慢吸了一口气,松柏自有的清香之外,焚尽后的香灰味,不断掺和进来,原是从相国寺前殿,一直燃着的香炉处顺着风飘来的,微微的呛。
“太脏了。”
在朝里凭借权势横走无忌的燕平楚,依旧在时宜面前稍稍躬身俯首,仿佛已经将这个动作这种姿态,完美融入进自己流淌的骨髓血脉。
但因行在山上,怕时宜脚下打滑,他手指隔着衣袖,松松拢拢扣着时宜腕骨。
时宜无意识地,用指尖捻动着燕平楚袖上繁复的纹路,硬质的丝线描蟒勾雉,摩挲久了,指尖会刺得微疼。
燕平楚只当没看见时宜的小动作,平静的面容肃着,领路时连漆黑眸色都专注。
此刻听了时宜轻声的感叹,他面色未变,只眼皮一沉,大约是在脑中飞速运转,究竟是哪处脏了太后娘娘的眼。
两秒之后,大抵是思考未果,他轻轻朝时宜偏了头,面容上勾了点笑,眸色清润一点,带着明显的询问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