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见之有效,又苦口婆心地劝他,“即便你视富贵如浮云,宁可深藏功与名,如今既无军功傍身,你如何重建槐里许氏的门庭?就凭着你在太学中皓首穷经?巽儿,你可记得,当年朕在燕阙见到你,许诺必将护佑你做富贵闲人,你是如何说的?”
他当然记得。
当年皇帝看他的眼神是无限地惊痛和庆幸,仿佛抓住了一个赎罪补偿的机会。
但许长歌拒绝了,他说,他忘不了当年鸿儒累世,诗礼传家的许氏,只愿重建门庭。
可既不是乱世,建国已过了四百年,公卿士庶间无形而牢固的秩序早已经形成,文官凭借着个人的努力想撑起整个门庭,福泽后辈,即便位列三公九卿,也绝无可能。偶有星零出现,一跃龙门的奇人,也无法打破世家秩阶等级的桎梏,其后人若不能同先祖一般的才智,也无法延续此等荣华。
惟独战火浴血拼杀而来的军功,能在这样森严的秩序之中,破出一条道来。
皇帝深吸一口气:“想想你父亲。如此不世之功,只要你赶紧掉头回到前线,也可裂土封侯了——更何况,若要疾行至朝京,信使飞马也得奔波四五日,永清如今的身体经得起这般剧烈颠簸?她即便送到朝京去,也并无痊愈的可能,你还要遭蘧氏迁怒怨怼,不如便让她就这样清清白白干干净净地走,安葬在燕阙,朕会在宣帝永陵之侧为她起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