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醒来,很以昨夜的颓丧为耻。“这关系到我的心境,我的平宁。”他差不多决定要给检察官写信,恳求别再放人进来探监,“那傅凯呢?”他想,“要是他特意来贝藏松,看不到我会多失望!”
他没想傅凯,也许已有两个月。“在斯特拉斯堡的时候真浑,思虑所及,不出衣服领口。”他颇怀念傅凯,情动于衷,心潮起伏,绕屋徘徊,“我现在肯定比从容赴死的水平低二十度……再这么软弱下去,还不如把自己打死的好。如果我像孬种那样怕死,准让马仕龙和瓦勒诺笑话!”
傅凯来了。纯朴善良如他,伤痛得都有点神魂失措。他唯一的想法,如果他还有想法的话,是变卖全部家产,买通看守,救出于连。拉瓦莱脱 [1] 越狱的事,他跟于连说了半天。
“你的好心,反使我为难,”于连说,“拉瓦莱脱是无辜之辈,我是有罪之身。你言者无意,我却想到其中的不同……”
“但是,当真!怎么?你想变卖全部家产?”于连突然又变得辨析入微,信疑参半了。
傅凯看到好友终于对他根本之计做出反应,大为高兴,便把他每份产业能变换多少钱,详详细细算给于连听,总数上不会有一百法郎出入。